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睡觉前,四人分别偷偷准备了干粮,水壶灌得满满的,又通过柯美英借了四把锋利的砍刀藏在床底。
第二天,早饭碗一推,他们相继溜出了村子。
马林西出村后淌涉过西边的大沙河,候在一块不引人注意的甘蔗园旁边。一会,其他几个相继也到了。这样,人都集中到了一起。然后,沿着那天从尖峰岭家来的小路,一路小跑,向山里进发。
走过几块甘蔗地,前面就是杂草丛生的灌木,沿着人迹罕至的羊肠小道,径直朝大西北方向走去。他们没有指南针,就认准尖峰岭主峰的方向。
沿途见不到人家,也没有庄稼地。十点左右,他们到了山脚下。
远远可以看见,木棉树细挑的个儿,鹤立鸡群般立在山林里,一眼就可以看清,而其它树木,则是影像模糊,呈现出朦胧的青黛色。
发现了目标,浑身来了精神,脚底就像是抹了油一般,飞快地向大山深处进发。
当他们走近山坡时,隆起的山脊挡着了视线。芜杂的树林被砍伐得一片狼藉,几乎没有像样的树木,要么是没有成材仅有碗口粗的小树,要么是两三人才能合抱的老树,没有专门的砍伐工具,谁也对它们奈何不得,一次次逃过滥砍滥伐的劫难而幸存下来,成为大森林的历史见证。
他们一行接连翻过五个小山头,进入大山腹地边缘。树林开始茂密起来,植被也厚实了许多,漫山遍野都是密密匝匝的灌木丛,矮的过膝,高的淹没人头。因为根本没有路,只能用砍刀左挥右砍前行,开出一条小路,身上的衣服、皮肤早已被荆棘划破。所幸的是,终于发现了木棉树。
一群人感到格外地惊喜。
远远看去,木棉树似乎只有碗口那么粗,中下部都是光溜溜的,只有上部有一些枝枝杈杈,那样子,充其量也就胳膊粗的样子吧,平展地伸向四周。
小时候,马林西在家里可是爬树的高手,像这种碗口粗的树,他徒手赤脚,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上去,掏鸟窝,摘桑椹,都是他的拿手好戏。木棉树的枝杈这么平展,这跟半截梯子没有什么区别。并且,他们还专门准备了两丈多长带钩的竹竿。看来,我马林西可以重回童年,在众人面前大显身手了。
他心里想着,感到美滋滋的,就好像大把的木棉都到了手里一样。
现在,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小的山脊上。前面是个小小的盆地,奇怪的是,四面坡上,就他们所在的这面山坡没有木棉树,其它几面坡上都有。
马林西想,那木棉树就碗口粗,肯定好对付。现在时间尚早,争取每人摘他妈的一棵树果子。那样的话,装枕头,做沙发,塞被子就全够用了。他心里盘算着,看了一下方位,决定向最近的南山坡上的那棵木棉进军。
因为距它不远还有三棵呢。马林西的想法得到大家的支持。于是,他们开始下坡,向既定目标靠近。
他们是从背阴坡上来的,林子比较疏。下坡的这面朝阳,林子和植被都很密,如果不披荆斩棘,简直无法通行。
大家一番努力,好不容易下到沟底。
这时,他们才发现,山底居然有一条小溪,流水清清,蜿蜒曲折,水底的卵石清晰可见,两边的石头,植被,树干上,都长满了绿莹莹的苔鲜。空气清新,凉气逼人。抬头仰视,蓝天被遮挡得严严实实,只有星星点点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阴洒在地面上,形成的硬币大小的光斑,在树影里摇曳,一闪一闪。
当他们寻找刚才发现的那棵醒目的木棉树时,竟然不知它的位置所在,如盖的树阴遮挡了视线。惟一的办法,就是按刚才在山梁的方位,凭借想象和猜测向既定的目标靠近。
他们轮流挥舞砍刀,荆棘成片倒在身后,在灌木丛中开出了一条阳光斑斓的绿荫通道。
下午一点,他们仍然没有发现那棵远看高大的木棉树,而开伐的通道,已足有一公里了,隐隐约约发现,这里距山梁也不远了。看来,通道打得有些偏了,从山梁上朝这边看,那棵木棉树明明是在半山腰以下的。于是,他们不得不原地休息,升火做饭,吃饱肚子再另谋出路。
他们用几块大石头垒起了灶,把家里带来的钢精锅支好,盛满小溪里打来的清水,锅里装得满满的,七手八脚找来枯树枝,由汪长松专门负责烧饭。
一会儿,锅里开始沸腾,香气四溢。
碗少,没有筷子,几个人轮流用汤匙就着锅里吃喝。真正是苦中作乐,大家吃得又甜又香,津津有味。
“现在,我们兵分两路,下到半山腰后,向左右沿山坡横向寻找。”马林西说。
“我向东。范光杰跟我走。”汪长松一边收拾钢精锅一边说。
“行。我和老祁往西。”马林西说。
马林西猜测了一下方位,他们分别往左右两个不同的方向前进,祁么祥轮流和他开路。
不一会,他们就在山坡右上方发现了要找的木棉树。
好不容易走到木棉树下。定睛一看,我的乖乖,差点没把他们两个吓晕。
这哪是木棉树,那粗壮的树干,简直就像砖瓦厂的大烟囱,足足要三四个人才能合抱。周围几十米方圆没有一棵小树,亩把大的树阴真如大伞一般,透不进丁点阳光,连杂草也长得病恹恹的,高高的树干,足有七八层楼房那么高,就连暴露在地表的根须,也是盆粗碗粗的。那些在山脚下看到的胳膊粗的枝杈,少说也有面盆粗,枝杈间的距离,哪像梯级那么短啊,每级都有人把高。他们那两丈多长的竹竿,根本就够不着最低的那根树枝。别说爬树,就是架上梯子,也够不上木棉果儿。
“这下彻底完了。”马林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,一屁股坐在祼露的大石头上。一面让祁么祥去把汪长松他们接过来,一面思考如何对这个庞然大物动手,总不能空手而归吧。
爬树肯定是行不通的了,只有另想办法。
汪长松赶来时,也惊得傻了眼:“我的妈呀。这树这么大呀。”一屁股坐下,将砍刀狠狠地扎在地上:“今天的功夫都白费了。”
很长时间里,大家谁也不说一句话,只顾一边坐在地上吃干粮,一边打量面前的这棵参天大树。
真是大树底下好乘凉。树阴下凉爽得很,浑身的疲劳一扫而光,觉得格外地舒服,马林西真的想躺下好好地睡上一觉。
“算了吧。我们去采籐条吧。”范光杰建议。
“妈的。来就是采木棉的。都到树下了,还能空手回去?”胡龙标说。他是在村口碰上马林西,死跟过来的。他没有砍刀,从祁么祥手里要过砍刀,朝木棉树走了过去。
胡龙标拉开架式,往手心里啐了两口吐沫,紧紧握住锋利的砍刀,吭哧、吭哧朝木棉树就是一阵猛砍。
顷刻之间,木屑乱飞,树上裂开一条很大的豁口。从砍刀扎进树干的声音可以判断,质地不那么坚硬,个个喜出望外。
“停下,停下。我试试。”马林西猛地从地上跃起。
马林西接过砍刀,从另一个角度向树干砍了一阵,的确如他所判断的那样,木棉树的质地疏松,很有些像家乡的泡桐,看起来树干粗壮,高大雄伟,两三年的小树苗就可以长到碗口粗,可材质却像糖麻花,几斧头就可以砍倒了。这木棉的材质看来不比泡桐结实到哪里去,只要花得功夫,肯定可以将它放倒,那样,他们就可以倒下树来掏鸟窝,将木棉果儿一网打尽。
“哎。我们就把它砍倒,怎么样?”马林西用衣角抹了一把汗,问大家。
“怕有些困难呢。”汪长松咂了咂嘴。
“有什么难的?我看没问题。”胡龙标说。
“你让我试试看。”范光杰要过马林西手里的砍刀,朝已经砍开的豁口上猛砍了几刀。然后把刀往树干上一扎,满有把握地说:
“没问题。”
“就怕时间来不及。”祁么祥担心。
“现在几点?”马林西问万光杰。
“十二点多了。”范光杰看了下表。
“最迟我们可以五点回去,也就是有四个钟头砍树。看来没问题。”马林西看了大家一眼接着说:
“我们四个人分两班,左右开弓。老祁呢,你年龄大些,附近砍籐条,到最后再来帮我们摘木棉,大家看行不行?”
“行啊。就这么干。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,妈妈的,今天豁出去了。”胡龙标脱掉了衬衫。
“好的。我跟胡龙标对砍。”范光杰也脱掉衬衫,与胡龙标隔着树干对砍起来。
十分钟后,马林西与汪长松换下他们两人。
快一点钟时,木棉树齐腰高的地方,四周已被他们砍出一道宽一尺半,深一尺多的大豁口。
他们尽管已大汗淋漓,但力气仍然有的是,十五分钟一轮换,基本保证了体力补充,砍一会,歇息一会,喝点水,吃点干粮,继续干,并不是很累。
到下午两点半钟,合抱的树干仅剩下面盆粗的中间连着了,他们感到特别地兴奋,按这样下去,用不了一小时,足可以拿下。
可越往树干的中间,质地越硬。一刀砍下去,发出的声音早不像外表那样沉闷,而是如金属一般的碰撞。胡龙标的虎口都震裂出一道口子,鲜血开始朝外渗。
过了一段时间,树干仅剩下碗口粗了。这是最后的硬骨头。
尽管如此粗壮的参天大树,现在只有一点与根部联结,树的上部却纹丝不动,一刀砍下去,真正是巨人般没有感觉一样。
马林西看看时间,不知不觉竟到三点半了。砍籐条的祁么祥也提前回来了,他的收获倒是不小,砍了一大捆黄灿灿的老籐,若是在市场上,这都是上好的价钱才可以买得到的呢。
“哟。快了嘛。”祁么祥放下籐条捆,掀起汗衫往脸上抹了一把汗,围着木棉树转了一圈,喜滋滋地夸赞。
“鬼。这最后难啃呢。都四点了。”马林西焦急地说。
“不行,不能再这样砍,从一边下刀才行。”祁么祥仔细察看了一会建议。
“为什么?”马林西问。
“你看,现在四边都是等空,受力均匀。照这样下去,那怕只有指头粗连着,它也不会被放倒。只有从一边下刀,让它重心偏离,才会倾斜。对不对啊。”祁么祥的口气好像是伐木的老把式。
大家你看我,我看看你,谁也不搭腔。
马林西沉思了一会,细细掂量着祁么祥的话,觉得颇有几分道理,又仰头朝树冠看了一会,向周围打量许久,心里有了底:“老祁说的对,我们现在集中力量在这边砍。你们看。”
马林西走到树干前,指着豁口说:“现在就从这边下刀。你们看上面,这边的树枝比那面多,说明树冠的重心在这边。还有,西北方向的树木稀疏,又都是小树和灌木,大树倒下后不会被撑住,我们也容易下去。西北方向是下坡,树杆倒下去的缓冲距离大,失重大,更容易折断树枝,迅速倒地。对不对?”
“有道理。就这么继续。”汪长松忽然来了精神,第一个带头响应。
不一会功夫,树干中心就只剩下胳膊粗一点点了。每刀下去,都能看到树叶的抖动,开始有细微的折断声。
说时迟,那时快。如盖的参天大树开始微微倾斜,头顶上发出悉悉萃萃的响声,枝叶开始相互碰撞,挤压。
“倒啦。倒啦。”他们欢呼雀跃起来。
意外情况发生了。
第四节 意外惊魂
在他们头顶上方,一条足有两米多长胳膊粗的蟒蛇的尾部缠绕在树枝上,悬挂在树枝下的头部足有碗口那么大,像倒挂金钩一样看着他们。
也许,他们砍树的过程并没有引起它的恐惧。现在,它的大厦将倒塌,感到了末日的来临吧。总之,那架式充满了惊惧和敌意。这么大的蟒蛇,马林西他们只是在动物园里见过。在野外,谁见过这可以吃人的祖宗啊。
那一刻,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。
马林西的两只脚掌像是钉了钉子,似乎突然失去知觉,怎么也挪不动脚步。身上惊得冷汗直朝外渗。嘴里想喊,可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,两眼发直,怔怔地看着参天大树慢慢从高空中倒下。
就在众人吓得面如土色手足无措时,如盖的树冠开始向一边偏移,天空忽然被捅开了一个豁口,西下的夕阳瀑布般洒到他们身上。
树冠倒去方向,枝叶开始更加激烈地碰撞,挤压,折断,摩擦声交织在一起,大树小树纷纷在瞬间被压弯,被折断,犹如排山倒海一般,轰隆隆,势不可挡。
倒挂的巨蟒惊恐得将身体不断地朝上收缩,似风吹灯笼般在空中摇曳,它拼命挣扎,想逃脱不断挤压在身上的树枝。
随着树干的慢慢倒下,巨蟒的挣扎更加猛烈,身体狂舞,它在作最后的努力,试图摆脱死亡的枷锁。
“轰隆。”一声震天巨响,粗壮的木棉树重重地倒在山坡上,脚下发出一阵剧烈的抖动。像是发生了一次不小的地震。
马林西这才缓过神来。深深地叹了一口气。
大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巨蟒落地的地方。
正如祁么祥所预料的那样,木棉树倾倒在西北方向,由山上倒向山下,数十棵比碗口粗的大树被拦腰压断。那条令他们惊咳不已的巨蟒被砸死在主干的下面,一动也不也动了。
虚惊一场。他们终于逃过不可想象的一劫。
木棉倒下后,马林西才发现,这棵树比大家想象中的还要大得多,估计了一下,大约有四十几米高。那些从山那看过来只有一根棍儿似的树枝,粗如面盆,细如碗口。挂在上面的果子,都有一两尺长,比胳膊还要粗。
俗话说,倒下树来掏鸟窝。
今天呢,他们是倒下树来摘木棉,也许是山里破天荒的第一次吧。虽是放倒了树,摘起木棉果子还是有些费神,能一手摘到的只是极少数,不得不借助于砍刀,将挂果的树枝截断下来。好在树枝比较脆嫩,三刀两刀就解决问题了。
在蟒蛇被压死的那根树枝上,他们发现主干上有个很大很深的洞。原来,那是它的巢穴了。蟒蛇在树上挖洞安家,又被他们不费吹灰之力打死,算是开了眼界。
采下的木棉,堆得像小山一般,无论如何,他们这几个人是背不回去的。
大家用砍刀就地将果壳敲开,把里面的木棉絮取出来,装了两大麻袋。最后,还剩下一小堆没法带走,树上还有不少果子没摘呢。这木棉树的产量真的好高呀。马林西心里想。
不知什么时候,太阳已经下山,彩霞满天。
他们轮流背着沉沉的大麻袋往驻地赶。一路上,大家哼着曲儿,谈笑风生,好不快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