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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里长盛一个人离开了西山堡,他是带着极其复杂而又矛盾的心情走的。
虽然“来玩的”这句话不中听,可百里长盛多么希望这是事实啊。只要百里凰在此玩得高兴,玩得舒心,不再苦恼自己没有念根,自我折磨。哪怕他在此玩一辈子,他百里长盛都愿意。可现实是,百里凰显然成了西山堡的免费杂役,苦力。
他的本意是让百里凰自动走入西山堡,这里是修炼的宝地,也有着强大的气场,也许就会对他有所帮助。若是万一有了奇迹,百里凰能够开启修炼之门,走上正途,那将是百里家的荣兴之事。
残酷的现实让他不想再演戏,他决定带走百里凰,愿意玩就在家玩吧,哪怕是玩一辈子。
可百里凰却不想走,这可是千方百计要将百里凰骗进西山堡的百里长盛所想不到的结果。
带不走百里凰,百里长盛很恼怒,质问道:“你在此受苦,到底图的是什么?”
百里凰沉定道:“将来我要参加帝国的紫山军,做一个有用的人。”
“可你没有念根,一切都是妄念,何苦在此自我折磨,也让家人担惊受辱?”
这句话说完,爷俩一起呆愣在当场。
“原来您一直都知道我没有念根?”百里凰看着百里长盛渐渐潮湿的眼睛问道。
“傻孩子,我可是你亲爹啊。”
“那您还要逼我进入西山堡?”
“这只是我的一个幻梦罢了。现在梦醒了,我们回家吧。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练,我相信你会安心学做炼丹的,传承我们百里家千年的基业也很重要。”
百里凰却摇摇头,“既然是您的一个幻梦,那我就更不能走了,我要在此将您的幻梦变成事实。”
“事实是你已经变成了西山堡的杂役、苦力。”百里长盛愤怒道。
“我不在乎。你们暂时把我忘记吧,那样就不必担心了。受辱的是我自己,只要我不觉得难受,你们全当看不到。事实上你们也看不到。”
百里长盛无言以对,只有摇头再摇头。最后拿出了撒手锏:“你知道了那段历史,你在这里不单要受罪,还有危险。索风不会放过你的。”
百里凰淡然道:“我已经死过好几回了,有什么危险比死更可怕?”
百里长盛只得带着满腔的郁闷和担心独自离开了西山堡。他告诉百里凰,过些日子他还会再来,如果百里凰的处境还是如之前一样糟糕,他拼了老命也要带走他。
是夜,百里凰躺在光板床上辗转反侧,难以入眠。百里长盛这次来给他带来了许多震撼心灵的消息。百里家与索家的恩怨其实很简单,索风的祖父索仇曾经是百里家的一个帮工,因偷盗灵药和窃取制丹秘方而被百里凰的祖父赶出了家门,索仇因此怀恨在心。
索风五岁就进了西山堡,直接师承于西门大阳,至于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,无人知晓。
索风的父亲索乾坤于前年在西山城开了一家灵药铺子,生意异常红火,大有压倒百里家的趋势。究其原因,是因为索风在西山堡的崛起。西山堡每年要消耗大量的灵药,现在这些生日基本上都归了索乾坤。而堡内的举动是西山城百姓的风向标,百里家的生意因此一落千丈。
这些是不好的消息。而有一个消息则让百里凰在震撼中看到了一丝欣喜的希望。他的祖父百里纵横在年轻时就是一位银念境武士。这有多强?百里凰想到祖父,心潮澎湃,真想立刻见到他。可惜,他还没有出生,他的祖父就离开了家,开始飘荡江湖,谁也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。
知道了索家与百里家的那段历史,百里凰对索风的所作所为不再纠结,原是冤有头啊。他现在纠结的是父亲和自己。从他出生就没有见到过祖父,家人也很少提起他。在百里凰的意识里,以为百里长盛就是百里家的天,他一身铁念境上境就代表了百里家修为的最高境界。而自己是一个从出生就被注定了不能修炼的废人,眼看着百里家是越走越抽抽,看不到一丝的希望了。哪知道,他还有一个飘荡江湖的,修为现在不可预测的,一个可能的超级存在的祖父。怎能不让他热血沸腾!那是百里家的旗帜,是他的希望,是他奋斗的目标。
百里凰走下床,拉开了屋内那道破旧的木门,看向苍茫的夜色。
夜风似流水,带着一丝凉气侵入屋内,紫山上松涛阵阵,山涧的叮咚由远及近,溪流淙淙,落潭清脆。
百里凰闭上了眼睛,静静地感受着那种只有夜晚才能孕育出的平静中的躁动。
渐渐地,他的整个心神都融入其中,身体也在不知不觉中似跃上了紫山,溶入了溪流,在碧水中畅游。
一站就是数个时辰,这种感觉如痴如醉,让他不愿醒来,直到天色朦胧,门前树上的鸟儿啾啾鸣唱之时,他才顺上木门,重新躺倒在光板床上。
浓厚的睡意袭来,他闭上了眼睛。头一次品尝到了什么叫极困,然后就十分投入地实践了什么叫酣睡。
当几缕阳光从西面破碎的窗户里射进来,渐渐勾连到百里凰睡的光板木床时,“砰”地一声巨响在小屋内荡起。
百里凰从惊醒中睁开双眼,欠着身子向屋门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