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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话要说:
拖拖拉拉到后半夜,已然是月挂西山。卧龙营的将士们面色坨红,醉得东倒西歪,鼾声如雷。
傅君尧推来一个不知盛了什么东西的大木桶,颇为心虚地望向岳腾:“将军,真要这样么?”
岳腾微微挑眉,眼底染上浓浓的笑意:“在城楼上你不是还说这个办法很是出其不意,还说本将军足智多谋么?”
“……”可让哥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伙头军兼职军医去执行,显得很随便很不靠谱啊!再说等将士们清醒过来还不得把哥剁巴剁吧一锅炖了啊!
傅君尧委婉地指了指岳腾身边精神抖擞的几个亲信,谄媚一笑:“张先锋武艺高强,在军中颇有威望,由他去执行或许更合适?”
张先锋吓得赶紧后退一步,唯恐避之不及。
傅君尧心知无望,手指一偏:“李副将也不错啊,向来足智多谋,深得将军器重,他去执行将士们一定服气的。”
李副将也赶紧后退,一副你不要来害我的样子。
岳腾难得露了个笑脸,广袖一挥,一锤定音:“别推辞了,汤都是你调配的,就你去了!”
“……”傅君尧只好认命地打开木桶盖儿,一股子浓烈的辣味扑鼻而来。
原来这木桶里装的竟然是黄连辣椒水煮薄荷!那**的味道,集齐了苦辣刺鼻于一身,别说喝了,就是远远闻一下都浑身恶心想吐……
傅君尧回头最后一望,发现不管是岳腾还是张李两位将军,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,他知道这锅是背定了,于是他捏着鼻子,鼓起勇气舀了一碗特制的“醒酒汤”,往倒在地上的小将嘴里灌。
“哇!这是什么!”原本鼾声震天的小将噌一声站起来,踉踉跄跄后退了好几步,完全清醒了过来,指着傅君尧的鼻子破口大骂:“你搞什么鬼,给我喝了什么啊!”
“……将军让我用醒酒汤叫醒你们。”傅君尧硬着头皮道。
小将狠狠瞪了他一眼,果然看见了点将台上的岳腾,于是赶紧下跪行军礼:“拜见将军!”
岳腾摆了摆手,吩咐他帮助傅君尧一齐给剩下的兄弟们灌加了料的辣椒水,果不其然是叫醒一个骂一个。不一会儿,醉得横七竖八的将士们都被唤醒,又苦又辣还清凉刺鼻的味道在嘴里久久不散,当真是提神醒脑,怨声载道。
岳腾高立点将台,双手一扬,气势十足地喊:“将士们!”
骂骂咧咧震天响的声音戛然而止,台下百将低头拱手:“末将在!”
“今日,酒已经喝得太多了。本将军特意命军医调制了一碗醒酒汤,喂你们每个人喝下——”
话音未落,众人不约而同地向傅君尧投去一个愤怒的眼神,傅君尧连忙缩了缩脖子,躲去了岳腾身后。
“——意在以汤代酒,做誓师之用!”
众人心中一紧,原本因醉酒而歪歪斜斜的身子立刻挺得笔直。
岳腾上前一步,舀了一碗飘着薄荷红油油的誓师酒:“我北楚与后秦交战十几年,那些久远的血债不提,便说第一次南北之战,浮尸千里,整个黄河都被染成了血河!我们现在站着的这块紫色的土地,是无数先辈用血肉保卫下来的!”
说着,他将手中的誓师酒往地上一倒,眼里跳跃着刻骨铭心的仇恨之火:“所以第一杯,先敬我北楚十几年来死在战场上的烈士先辈!”
众人眼眶发红,心中燃起熊熊烈火。
岳腾又舀了第二碗誓师酒:“我岳腾何德何能,被卧龙军各位先辈信任,继承遗志,带领在场的众位将士一同抗敌,近几年来也算颇有成效。这一杯,我岳腾敬你们!敬所有为我北楚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们!”
话音刚落,他便将手中闻都不忍闻的誓师酒一口饮下,登时整个人都清明了起来。
“我们历经千辛万苦,牺牲了无数兄弟,才再次站在了这片紫色的土地上。可杀害我北楚乡邻百姓,夺走我卧龙军无数兄弟们鲜血的北楚大军还在这儿,将士们,我们能不能忍气吞声?!”
众人手中兵刃砸地有声,一齐道:“不能!”
岳腾拔出长刀,掷地有声地道:“现在,得寸进尺的北楚大军正站在属于我们的西蜀大地上耀武扬威!将士们,敢不敢拿起手中的兵刃,跟我一起杀他个片甲不留?”
众人将士仿佛被感染,不约而同地上前舀了一碗飘着薄荷的红油“誓师酒”,恢复成下跪的军姿,异口同声道:“收复江山,死而无憾!”
紧接着冷铁出刃,寒光照衣,卧龙军的将士们飞快集结完毕,黑亮的铁甲一字排开,绕地盘旋,宛如一条蛰伏的巨龙,只待主帅一声令下,便可直冲九霄,扶摇而上,一举破城。
岳腾将手中长刀一扬,原本平静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,闷雷滚动,可他的声音却比雷声更响:“将士们!拿起手中的兵刃,直取蜀州城!”
而另一边,被后秦军占领的蜀州城却显得防御薄弱了些。高耸的城楼上悬挂两盏旧灯,旧灯下是两座尚未点燃的烽火台,两队士兵分列排开,手持长矛,守护着城楼。楼下也有两队士兵当值,从黄昏熬到午夜时分仍在站岗,有些人抵不住睡意,眯起眼睛悄悄打起了瞌睡。
不远处,身穿黑甲的十人先锋小队井然有序地趴在山坡上,十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,探究有之、疑惑有之,更多的却是一种大战即将来临的兴奋之感,小小的先锋队伍此时宛如一条蓄势待发的庞然巨蟒,在发动致命一击前看猎物的最后一眼。
见敌人久久没有动向,张先锋立刻匍匐回头,向山坡另一头的岳将军禀报所见所闻。
将士们闻言均是大喜,只当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偷袭时机,纷纷挥了挥武器,跃跃欲试。
傅君尧被岳腾任命保护帅旗之责,心思越加沉稳,皱眉道:“将军,我军与后秦军交战多年,哪次不是九死一生?此次偷袭太过顺利,属下恐怕有诈。”
有将士们小声议论,嘲笑他一个做饭看病的人,动什么兵法。
岳腾手持长刀,暂未表态,心中想法却与傅君尧不谋而合。
李副将上前一步,给了个台阶:“傅兄弟多虑了。今日是咱们卧龙军新军营建成的庆功日,后秦军只当我们兄弟饮酒相庆,恐怕连防守都无暇顾及,又怎么会猜到将军足智多谋,竟然以誓师酒灌醒众人,午夜偷袭呢!”
岳腾沉吟片刻,转而问:“张先锋,你以为如何?”
张先锋拱手:“末将只会把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禀报将军,一切由将军定夺。末将和整个先锋队愿为将军冲锋陷阵!死而无悔!”
李副将立刻下跪:“兵法有云:一鼓作气,再而衰,三而竭!如今我军士气如虹,万众一心,自当追随将军,一举攻破蜀州城,收复失地,还我河山!请将军下令。”
“可是将军……”傅君尧帅旗一横,又要劝谏。
岳腾长刀一挥,打断了他的话语:“不必多言。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,我们既然都站到家门口了,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,也再没有回头的道理!”
话音未落,他已经一把抢过李副将手上的长弓,箭羽撑住紧绷的弓弦,旁人得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拉开的长弓被岳腾举重若轻地拉满了,只听见“嗖”的一声,箭头飞出,直指城楼,楼上的旧灯应声而灭,众将士又听得一声嘹亮的军令,振聋发聩:“将士们!我们冲!”
岳腾一马当先,驰聘而去,宛如飞扬的龙首,傅君尧慌忙高举帅旗,咬牙跟上,仿佛随风而舞的龙须,身后的上万将士齐步奔走,宛如巨龙摆尾,勇往直前。
两军交战,一方是蓄势已久,一击必中,另一方则是懒懒散散,毫无准备,结果自然不言而喻。卧龙军没费多大功夫就闯进了蜀州城,城中只剩老弱残兵千人,很快就被将士们灭了个干净。
傅君尧不敢相信,就这样简简单单夺回了蜀州城?
紧接着,军队里爆发出一声强烈的欢呼,仿佛点燃炮仗的那一根引线,整个卧龙军都沸腾了。将士们抱臂欢呼,迫不及待地将手中的的兵刃高高抛上天,抒发着胜利的喜悦。
李副将扔了手中兵刃,翻身下马,带头朗声大喊了一句:“岳将军威武!”
士气被彻底点燃,上万将士们纷纷下马,冲过来齐声大喊:“岳将军威武!岳将军威武!”
人多拥挤,傅君尧在推搡间被人挤了出去,差点儿连帅旗也抓不住。岳腾被推下了马,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一群将士们抛上了天。
一声一声“岳将军威武”言犹在耳,忽然,一道闪亮的火光飞了过来,岳腾只觉得脚下一空,方才给他抬脚的小兵不动了,胸口深深刺入一支带着火舌的箭头。
小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,张嘴想喊一声将军,却在声音发出来之前倒了下去。
“有埋伏!大家恢复队形!”岳腾一个旋身,从人堆中下来,朗声下令。
上万人马在顷刻间分散,飞快组成了原来的队形。
千万点火光围绕着城楼慢慢展开,星星点点的光芒聚拢成一个火圈,将卧龙军团团包围,几千张长弓拉满,带着火舌的箭头直指城下,山坡最高处,写着“后秦”二字的大旗迎风飘扬。
“防守!”岳腾高喝一声。
傅君尧立刻高举帅旗,原地挥旋。
指令一出,上万将士的列队立刻一分为二,前者高举盾牌掩护,后者长矛向天,随时准备出击。
“岳将军!好久不见了!”敌军主帅拨开挡在前方的将士,只身上前,咬牙切齿道。
岳腾冷笑一声,将长刀横在胸前,漫不经心道:“小子看着眼熟,也不知哪家的毛头娃娃,胡子都没长出来就被放上战场了,我不过才斩杀了你们百八十个主帅,难道后秦这就没人了?”
“你……”敌方主帅气得双眼冒火,几乎失去理智。不为别的,就因为岳腾口中轻巧带过的“百八十个敌方主帅”中就包括了他的父兄。他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南北之战,岳腾先后将哥哥和亲爹拦腰斩成两截的嗜血模样。这般不共戴天的血债,只有用岳腾的鲜血才能偿还!
“三军准备!”敌方主帅朗声一喝,青涩尖细的嗓音划破长空,显得格外刺耳。
成千上万的后秦军铺陈列队,几千支燃烧着火焰的箭头对准的都是岳腾的脑袋。
岳腾朗声一笑:“小子,给你一个为家人复仇的机会。敢不敢亲自上前,与本将决一死战?!”
年轻的主帅眼里燃烧着熊熊火光,几乎是立刻策马奔来,口中高声怒吼:“如你所愿,送你归西!”
话音一落,他手中的长剑一扬,向天打了个旋,像是发号施令似的。
“哈哈哈,好狂的小子,就让本将送你去见你爷爷……”岳腾话音未落,忽然觉得后背一疼,一根标着“卧龙”二字的长矛深深刺入他的背脊。
“李副将,你在干什么!”离得最近的小兵立刻出刀阻止。
李副将侧身避过刀锋,手中长矛拔出,岳腾便从马上直直摔了下去。李副将矛头一转,毫不犹豫的刺向小兵,只听得一声惨叫响起,同样身穿卧龙军衣的小兵应声倒地,死不瞑目。
“李!应!龙!”岳腾一字一顿挤出他的大名,双目赤红得宛如地狱的修罗,看得李副将心惊胆寒,竟连深深插在小兵胸腔里的长矛都拔不动了。
“受死!”岳腾大喝一声,手中长刀用力往前一掷,带着凛冽杀气的冷铁破风而来。
李副将不顾兵器,慌忙后退,整个人完全被死亡的恐惧笼罩,眼看着泛寒光的长刀就要将自己斩成两截,他一慌张,竟然不小心踩中了自己的战袍,直直倒了下去。
寒光已至,李副将绝望的闭上眼睛,忽然觉得腰间一紧,整个身子斜飞出去,摔到了敌军主帅的马下。他心有余悸的回首一看,原本自己躺的地方被长刀击中,地裂三分。
敌军主帅挑衅地看了岳腾一眼,冷笑道:“李副将,你做得很好。”
岳腾果然被激怒,不顾背上鲜血直流,随手抢了一把缨枪,又挣扎着冲了过去。
“将军!”傅君尧单手持战旗,另一只手紧紧搂住岳腾的腰,不着痕迹地将藏在手中的止血药粉撒在他的伤口上,低声道:“叛徒事小,突围事大。”
岳腾赤红的双眼稍稍平息了些,他抬头远望,只见上千张长弓拉满,星星点点的火光将卧龙军团团包围,火光后是一大片黑压压的军队,大概是夜色所累,放眼望去,竟然看不到敌军的尽头。
——今日只怕注定不能全身而退了。
岳腾压低声音,对傅君尧道:“今日必定不能善了,一会儿我冲上去拖住敌军主帅,你挥舞帅旗,给将士们引路,退回军营!”
“将军,不可啊!这样你会有性命之忧!”
“久经沙场的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,哪儿那么多废话——将士们!鱼鳞阵!”
随着这一声令下,原本集结一团的铁甲阵悄无声息地散开,百来人自动组成一队,仍以盾牌前抵,散成鱼鳞状态,被动防守。
只要战旗岿然不动,军队自然原地待命。
“岳腾狗贼,今日本将就要你血债血偿!纳命来!”敌方主帅话音一落,□□战马长嘶一声,风一般地奔过来。
“将军!不要啊!”傅君尧大喝,挥着战旗就要跟着跑过去,却被人一把拽回。
“傅君尧,你疯了!你手上还拿着战旗,乱跑什么?还不赶紧挥舞战旗,退回军营!”张先锋怒吼。
傅君尧握紧战旗,几乎是咆哮:“将军还在这儿,我们怎么能先走?!”
“这就是将军的命令!军令如山,我等只管执行便是!”
傅君尧一咬牙,直接把帅旗塞了过去:“那就请先锋带大军回营,属下誓与将军共死生!”
张先锋后退一步,并不接旗:“大胆傅君尧!将军亲自将战旗交予你手,你竟然违背军令,转托他人,你眼里还有没有军法了?!”
“跟你们这些不懂变通的古人,根本说不清楚!”话音未落,傅君尧把战旗往张先锋手里一丢,转身就跑。
眼看战旗就要落地,张先锋不得不接旗,再回首一看,傅君尧已经跑远了。他不知将军是如何命令的,如今手握不属于自己权责范围内的战旗,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。
手腕上的星座手环猛力震动,系统不断示警:“宿主别乱跑啊!刀剑无眼,你会没命的!”
傅爷难得抽空回了一句:“我怕岳腾出事!要是完不成任务,还不是照样没命?!”
系统把自己震成了电动小马达:“人家是杀胚,是战神啊,对付敌军那个毛头小子绰绰有余的,不信你先看看啊!”
傅君尧一怔,这才停下脚步。
岳腾早已冲到敌军主帅面前,一枪挑断了敌方战马的马鞍。敌方主帅被迫跃下马,与岳腾在地面交战。岳腾缨枪一挥,有雷霆万钧之势,那敌将竟然也毫不畏惧,拔出长刀相抗。凌厉的刀枪相撞,竟然打了个平手。
傅君尧惊呼:“没想到敌方主帅看着年纪轻轻,武功竟然这么高!”
系统不紧不慢传来一个表情包:“╮(╯▽╰)╭那当然了,那个npc是研发部设计的,隋唐英雄李元霸就是他的原型。”
傅君尧大惊:“那岳将军不会打不过他吧?!”
“这我可不知道,狮子座的参数是技术部设计的,从过往的战绩看,我估计是针尖对麦芒!吼吼吼!”
“……我能理解你想看戏的心情,但能别用这么兴奋的口气说话么?”
系统传来一个摊手表情包:“高手交战,我们路人本人就只负责吃瓜看戏啊╮(╯▽╰)╭”
傅君尧一巴掌呼上了星座手环上的狮子头,惊呼:“不好!岳腾后背的伤一直在流血,我要过去帮忙!”
系统连忙震动带大叫:“别乱跑啊宿主!你武功这么差,上去也帮不了忙啊!只会添乱而已!”
“那我总得做点什么,总不能看着岳腾流血而死吧?”
系统想了想,手腕上的星座手环悄悄亮了一下,一包药粉凭空出现在傅君尧手中:“狮子座是天生的王者,遇强则强,你只管看戏,他一会儿准能收拾掉敌军主将。本宝宝悄悄给你开个外挂,拿点止血药,一会儿上去救人就行啦\(^o^)/~”
“……”
很快,傅君尧就发现系统所言非虚。尽管岳腾后背的伤口一直流血,可他的动作却越发凌厉,身上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力量,就连不擅长使用的缨枪都被他驯服,变得越来越顺手。而反观敌军主帅却越打越吃力,渐渐体力不支。
刀枪缠斗得越来越快,敌方败势已露,已经由不断地攻击变成被动防守。大概是连他自己也明白大势已去,便拼尽了最后一口气,朗声高喊:“放箭!”
话音未落,敌方主帅便被岳腾一招漂亮的回马枪穿喉。
站在高处山坡上的敌人红了眼眶,标着金光闪闪“后秦”两字的战旗一挥,无数带着火光的箭雨飞了下来。
“快退!”岳腾扯着嗓子大叫,几乎有些疯魔了。
张先锋只好挥舞帅旗,一边躲避箭雨,一边令大军分批撤退。只可惜敌方人多势众,鱼鳞阵化整为零,兵力分散,利于逃跑,却无法很快突围而出。
岳腾已经杀红了眼,飞快冲入敌军,挑了个最薄弱的角落近身杀人,弓箭手立即撤退,躲在身后的步兵如蚂蚁一般倾巢而出,很快就包围了岳腾。
“杀了他,不计生死!”敌方副将朗声道。
奈何岳腾“杀胚”之名如雷贯耳,死在他手下的后秦军不计其数,将士们一时间不敢冲过去送死。
远远躲在弓箭手身后的后秦副将朗声下令:“取岳腾一根毫毛者,赏黄金百两,削岳腾一块肉者,连升三级!”
此令一出,敌方将士们立刻贪婪地红了眼睛,刀剑疯狂挥下,哪怕不能取岳腾性命,手脚腰臀,割下一块是一块,那可都是黄金呐!
成千上万人使出这般不要命的打法,就要将岳腾五马分尸,哪怕连“杀胚”也抵挡不住啊!
攻击是最好的防御。岳腾主动出击,铁缨枪所过之地,鲜血迸发,他分不清那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,只能清晰的感觉到手上的铁缨枪越来越重,打到最后,甚至连枪头都断了。
敌方黑压压的人群就像杀不尽似的,倒下了一个,踩着尸体扑上来的人最少得有十个,哪怕岳腾武功再高,计谋再深,也抵不过这番不要命的人海战术,他的铁甲七零八落,头盔也不见了,身上到处都是血,几乎挥不动铁枪。
岳腾知道,这里大概就是他的埋骨地了。
也亏了敌方副将发出那样的赏金,原本将卧龙军团团围住的后秦军全冲了上来,改为分杀岳腾一人,围城之势已然消失,岳腾拼着最后一口气下令,声音响彻云霄:“卧龙军撤回军营!日后不忘为我报仇!”
话音一落,这就下定了慷慨赴死的决心。
隔得较近的张先锋含泪挥舞帅旗,手上力道大得几乎把铁制的旗杆捏断。他正准备听从军令,带将士们退出城外,忽然有人拦住他的去路。
“不能走!”傅君尧大喝一声。
“你疯了?!竟然违背将军命令!”话间,张先锋单手持帅旗,另一只手白刃已出,像是要将不听军令的人随时处斩。
傅君尧一咬牙:“是你说的,将军既然把帅旗交给了我,我自然要亲自把帅旗送回军营。拿来!”
张先锋犹豫片刻,没有动作。
他声音一冷,带了十足的压迫之感,与岳将军有几分相似:“兵贵神速,难道你要违背军令么?”
张先锋无法,只得将帅旗往傅君尧手上一丢,朗声道:“大家快撤退!”
周围的将士们立刻听令,向张先锋所处之地集结。傅君尧趁乱回头,猛地跑向战场,等离开了张先锋的势力范围才大吼一声:“众将士跟我走,一鼓作气!竭力攻城!保护将军!”
战场上兵荒马乱,将士们只听战鼓和帅旗的命令,如今帅旗往战场方向飘扬,远处不明就里的士兵自然跟着帅旗冲,之前跟随张先锋的几百个将士犹豫片刻,也果断地跟上了帅旗。
“哎!小人误军机啊!今日便让我卧龙军与岳腾将军共存亡吧!”话音一落,张先锋长啸一声,举着刀奔向战场。
手腕上的星座手环微微震动,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浮尸千里,胆小的系统连电子音都稳不住,哆哆嗦嗦地问:“宿主,你快带着卧龙军走啊,这么多人保护你,肯定有一条活路的。”
“走什么走!狮子座死了我也没有活路,还不如赌一把!”想着,傅君尧立刻举着帅旗上前,把敌方射在地上还燃着火舌的箭头拔下。
敌方副将见势不好,立刻下令:“拦住卧龙军,将他们一网打尽!”
可惜,之前的赏赐诱惑太大,敌方将士不退反进,只管朝着岳腾涌去,哪怕要不了这个杀胚的命,能捡跟头发丝儿,蹭掉一小块皮肉,那也是黄金百两,连升三级啊!谁还管那些不值钱的卧龙军!
岳腾此刻也杀红了眼。他只当自己必死无疑,便本着杀一个够本,杀两个赚一个的思想拼死抵抗,也不知从哪个送死的人手里顺手抢了一柄长刀,得心应手地挥了起来,刀光如雪花般飞舞,割断了无数喉管。
“那杀胚发狂了!”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尖叫,吓得这群只想拔一根头发领赏钱的后秦军连连后退,哪儿还有慷慨赴死的雄心壮志?
“着火了!”傅君尧大喊一声。
敌方副将回头一看,城楼果然火光冲天。
一队卧龙军推着十几辆插满敌方火箭头的战车飞快地奔来,炽热的火焰吓得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敌军纷纷后退,傅君尧趁机一把拉住岳腾,“快走”两个字还没说出口,他已经反被岳腾一把拽起,跑出了老远。
“围住他们!”敌军副将慌慌张张地大喊。
“鸟翔阵,反包围,各个击破!”话间,岳腾一把抢过傅君尧手上的帅旗,左抡三圈,右挥三圈。
指令一出,训练有素的卧龙军立刻分散,三人一小队,左手持盾保护心脏,右手持枪主动出击,很快就传来敌军的惨叫声。
后秦副将慌慌张张下令:“集结成队,化零为整,腹背夹击!”
一旁的后秦旗手匆匆忙忙挥舞战旗,同时战鼓频繁高响,宛如丧钟。
后秦军仿佛活了一般,边打边集结成队,开始有了章法。
岳腾把帅旗往傅君尧手里一塞,就地捡了三支敌方射来的火箭头和后秦重弩,双手一张,弓弦拉满,对准敌方将领所在地。
后秦重弩拉力超过两百斤,是当今世上射程最远的□□,敌方副将心中一颤,连忙大喊一声:“抱头蹲下!”
他话音未落,三支箭已经飞来,旗手鼓手均反应不及,被一箭穿心,副将堪堪躲过一劫,吓得满头大汗,心跳如雷。
岳腾还想再射一箭,但敌军已经杀至,傅君尧一边挥着帅旗一边躲避,眼看就要支持不住,他连忙飞身过去,一刀将其中一名追兵劈成两半!
滚烫的鲜血溅在傅君尧脸上,模糊了他的视线,也染红了北楚雪白的帅旗,他完全愣住,不知该如何动作。
敌军又涌了上来,岳腾围绕在他周围,一刀能砍死好几个人,见傅君尧还在发呆,忍不住给了他一脚,从疯狂的杀戮中抽空骂了他一句:“胆小鬼,发什么呆,还不快舞帅旗!”
傅君尧这才后知后觉舞动帅旗,旗子上的鲜血被甩下来,掉在他脸上,他只觉得眼前腥红一片,什么也看不见,一切动作全凭本能。
嘶吼和惨叫声入耳不绝,后秦军和卧龙军双方都杀红了眼,人人身上的战袍都被染成了血色,再难看出分别。一时间,两军连敌我都分不清楚,只能见人就杀,胡乱砍人。这样下去,只怕是个同归于尽的结局。
可烽火狼烟当前,谁不怕死,谁就赢了。
岳腾从第一次南北之战就开始训练卧龙军,是名副其实的“杀胚”。十几年来,卧龙军父死子继,兄终弟及,早就见惯了生死,将士们提着脑袋,随时随地准备为北楚慷慨赴死,自然拼命。
可后秦军却不一样。
后秦国力强盛,陛下又极其重视军队的组建,军需军备都是最好的。优渥的环境给练兵提供了极大的优势,却偏偏养不出岳腾这样不要命的杀胚。后秦军从主帅到小兵,各个家境不差,都惜命得很。要不是有血海深仇,又孑然一身,谁舍得慷慨赴死?
敌方副将见战场上的将士们杀得疯魔了,眼前是一派血流成河的景象,他却忽然想起了自己家里的娇妻美妾,还有那嗷嗷待哺的小儿子和行将就木的老娘。后秦军饷发得丰厚,不光他,这里每一个士兵都能娶得起媳妇儿,年纪稍大的一点的,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?他不忍心己方将士们跟岳腾这样不要命的杀胚一起送死,挣扎片刻后, 终于举起了帅旗。
鲜红的战旗迎风飘扬,金光闪闪的“后秦”二字晃得人眼晕,副将卯足了劲儿,大喊一声:“后秦军一律撤退!”
之前喊进攻的时候,他的声音隐没在战鼓中,将士们听见鼓声,只会一鼓作气地勇往直前;如今鼓手死了,他亲自挥舞帅旗,高喊撤退,不想声音却能响彻云霄。可他注定不能带领大家冲锋陷阵,只得转身就跑。
后秦军看见自家帅旗迎风远去,像是被人远远呼了响亮的一巴掌,手上的刀也不要了,人也不杀了,只顾着拔腿就跑,脚步与迎风飘扬的帅旗出奇一致。
被岳腾教得“逃”字儿都不会写的卧龙军当然不解这番变故,愣了良久,才有人后知后觉喊了一声:“我们赢了……吗?”
这一个“赢”字宛如星星之火,被风一吹,便形成了燎原之势。战至脱力的将士们甩了手上卷刃的破铜烂铁,忽然哈哈大笑起来。
“我们赢了!卧龙军赢了!北楚赢了!”
胜利的号角吹响,人人脸上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,战友们纷纷热泪盈眶,喜极相拥,嘴里来来回回毫无章法地喊着活着真好。傅君尧本能地回头找寻岳腾的声音,却发现带领将士们一路劈荆斩棘的将军,缓缓倒了下去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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