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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梁皇并未如她所愿,她暂时不用死了,就少了个郡主封号而已。察月木兰接过那道圣旨,竟然都忘记谢恩。
关于神秘人的事情一直没有进展,但梁皇也不觉得失望,这幕后之人必须要查,不过眼前之急倒已经解开。察月塔塔早上了十多道请罪的折子,自陈忠心,将苗疆至宝千里香献上,并自请连续三年为梁国军队充实药材,进贡了无数珍稀药材金银珠宝。请求梁皇看在女儿年少无知,遭人蒙蔽,从轻发落。
梁皇因为拿捏住这个把柄得了许多好处,眼下苗疆也不宜有动荡,于是顺手推舟做了回宽大仁厚的帝王,对此案的一干被迷惑人等都从轻发落。察月木兰的处罚便是取消郡主封号,这对于行刺皇上的罪名来说,实在是个无关痛痒,但朝臣们不傻,多少也知道梁皇的心思,且没人愿意得罪一方的土霸王察月一族,因此倒是一片赞颂吾皇宽厚之声。
察月木兰张口结舌忘记接圣旨,好在宣旨之人就是贤王,而李染芜也在察月木兰身侧,将她游走的神智拉了回来,察月木兰并不高兴,这样她就得继续思考那些烦人的问题了。
但南疆人民都很高兴,尤其是察月族民,对了,南疆几乎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姓察月。察月一族长老就有八个,每个长老下都有数万察月族人。
白露端着个冰西瓜,坐在葡萄架下的摇椅上边摇边吃,瞄准不远处的石桌,嘴里的西瓜子准确无误的飞了过去,那里的西瓜子已经堆成小山包了。
最后一口西瓜下了肚,她才腾出嘴来说话:“你说,到底是谁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的?”
“谁说出的都不要紧啊!反正我也不想嫁人,这络城的公子哥有什么好的,一个个肥头大耳,沉迷女色,嫁过去我肯定得气的阉掉他们!”察月木兰可就没白露这么好的技术了,脚边散落了一堆西瓜皮西瓜子。
察月木兰之所以会有这印象,是因为两人前几天出去逛街居然遇到了齐麟,这齐侯之孙依然还是那副做派,显然已经不记得换了一身装扮的白露了,冲着两人就叫小娘子。
这次自然也没讨着好。
“那宁颜如呢?”西瓜吃完还有葡萄,白露塞了满满一嘴,含含糊糊的问道。
察月木兰整个人顿住了,过了片刻才吞下满嘴的西瓜,语气低沉又茫然: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……”
阿爸已经接连派了三拨人来请她回家了,都被她打发了回去,她也不知道自己留下来干嘛!
可心底里,就是不愿意回去。回去,就要接受阿爸的安排嫁人了。虽然无法生育,但以她的身份,在苗疆还是大把大把的有为青年排队想娶的。
“我觉得宁颜如也就那样!”白露不能完全明白她的心思,说出的话也只让察月木兰浅浅一笑。
两人这般放松又毫无顾忌,自然已经不在贤王府了。
圣旨下达当日,贤王和贤王妃极力挽留察月木兰居住王府,但早有察月族的管家候在贤王府门口,要接自家大小姐,而白露也应察月木兰的邀请出了贤王府,去了察月家在络城的别居居住。
宁云钥虽然不愿,但一贯维持的书生形象倒让他不能强人所难,只加派人手紧盯着二人。察月族多年来稳坐南疆,手下岂会没点真功夫?所有别居的人都是察月塔塔此次从南疆直接调过来的,之前留守络城看家的人,又全部指派了其他任务。整个察月别居是铁桶一片,贤王的人也只能远远监视,想要潜入,却是一时难以做到了。
虽然一直隐瞒,但察月木兰无法生育的事情还是不胫而走,络城原本有许多大户,甚至连陆婉灵都动了心思,都想等刺客事件为人淡忘后将她娶回家。毕竟,娶的是整个南疆的支持啊!无论是财力还是政治影响力,都不可小觑,但知道她无法生育后,所有人都退缩了。
她这样的身份,娶回来只能做正妻,然而一个无法开枝散叶的正妻,是任何一个豪门所不能接受的。
但高门大户们对察月木兰的关注并没有持续太久,因为有另一件事情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。
梁一百三十八年的六月的最后一次大朝,湖州五品知州在崇德殿外叩首击鼓,越级上奏江浙一带逾十万人受灾,江浙总督诸葛靖知情不报,刻意隐瞒,导致灾情迅速蔓延,民怨沸腾。
一石激起千层浪,大梁朝廷炸开了锅。除了灾情来势汹汹惹人注目外,其实络城官员们更关注的却是这江浙总督诸葛靖。
总督之位多为武将,而这诸葛靖是文官出身,大梁有江浙熟,天下足的谚语,可见江浙之地对于大梁的重要,这江浙总督,自然是个肥缺。
多少人争破头的位置,却被文官出身的诸葛靖收入囊中,实在因为他有个好夫人,他的正妻也是唯一的妻室,便是当今陆皇贵妃的嫡亲妹妹,宁颜如的姨母——陆婉容。他也算是当今圣上的连襟了。
是夜丑时,正阳宫内。
黑夜不时被闪电撕裂,这酝酿了许久的雨却迟迟落不下来。
空气闷热而粘滞,九足龙鼎里焚着龙涎香,厚重的香气更让人觉得浑身燥热难耐。御前总管戚恩手捧茶盘,小心翼翼的将茶递给龙案前的梁皇。
梁皇此时的脸因为愤怒胀得青紫,一把抄起戚恩递过来的茶水,冲着地上已经跪了足足一个时辰的陆婉灵砸去。
茶杯终究还是偏了一分,擦着她右额而过,但滚烫的茶水却半数倒在了她身上,疼得她浑身一抖,却不敢说话,只将头俯得更低了。
梁皇已经多年没有过这般的天子之怒了,戚恩胆战心惊的劝:“皇上,别生气了,当心点身子!”
梁皇愤慨无比:“当心身子?只怕有些人巴不得朕早点死,好让这江山姓陆呢!”
“臣妾不敢!”陆婉灵闻言,惊恐万状,连连哀哀磕头:“皇上误会了,陆家对皇上一向忠心耿耿,绝无二心。”
“并无二心,那你那个好妹夫,这么大的灾情居然想瞒天过海,这江浙的皇帝,是姓陆啊,还是姓诸葛啊?”
陆婉灵冷汗直流,手指甚至比大理石的地面更乏温度:“皇上明察,臣妾的母家绝不会做出有害皇上的事。”如今的形势,也只能先保住陆家再说。
没了一个诸葛家,总还有会其他人顶上。只要自己不倒,陆家不倒,现在失去的都可以慢慢再拿回来。
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,想要弃车保帅?你真以为朕傻吗?就凭一个诸葛靖,就想在江浙一手遮天?没有你陆家狼狈为奸,这事情能瞒天过海到今天?”
陆婉灵自知如今是多说多错,索性不再回话,只一味将头磕得砰砰响,不一会,额头已经起了个大包,不断往外渗血,看上去很是可怖。
梁皇想到刚刚在大殿上朝臣们的神情,就气血上涌。
当初是他不顾李长庚等一干武将的反对,极力将诸葛靖送上了江浙总督之位。现在他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将自己的脸扒拉下来让朝臣们踩踏。
教他如何不恨!
如今大逾新登基的凤子锐好战,大逾和梁的关系不算太好,因此他才忍气吞声,连察月木兰行刺的事件都轻轻饶过,没想到诸葛家和陆家能给他来这么一出。
江浙之地最是富庶,一旦此处起了民变,后果可想而知。
现在他不仅要吃下这苦果,还得捏着鼻子替他们收拾烂摊子,他越想火越大,“戚恩,磨墨!”
这就是要拟旨了。
戚恩不敢怠慢,可是今日也不知当值的宫女是如何做的事,龙案上竟然找不到墨,把他急出了一身冷汗。
他看了一眼盛怒的梁皇,弯着身子想偷偷溜出弄根墨进来。但纵使他脚步轻的像猫,还是被梁皇发现了。
“你去哪?朕叫你磨墨!”梁皇语气不善。
“回陛下,墨没有了,奴才现在就去拿!”
梁皇闻言,脸拧成了一团:“龙案上居然没墨?你这差事怎么当的?你也跟她一样,要造朕的反吗?”
天子之怒,足以燎原,戚恩咚的一声跪下,浑身瑟瑟发抖:“奴才不敢,奴才不敢!是奴才管教无方,让那些宫女懈怠了。请陛下责罚。”
戚恩自梁皇出生起就一直服侍,早已年过六十,本来应该颐养天年,但后面那些小太监梁皇用着都不顺手,所以就一直没放他走。
梁皇看着他身老年迈抖抖索索的样子,想到这些年他尽心尽力的服侍,心里的气倒消了一些。
他是迁怒了。
戚恩是御前总管,但因年迈,早也不大管事,个门事自有个门管,他担着虚名,受了今日这一番训斥。
“算了,你起来吧!”梁皇挥挥手。
戚恩不停谢恩后才战战巍巍站了起来。
因心火熄了不少,梁皇看着陆婉灵也没之前可恨了。戚恩是被他迁怒,那陆婉灵呢?她长年在深宫,不见外男,江浙路途遥远,陆家和诸葛家做的事,也并不是事事让她知晓。
他再扫了一眼陆婉灵,她退了脂粉钗饰,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纹纱长裙,头上未戴珠翠,只插了一根碧玉荷花钗。
这根钗,他还记得。
他们初见时,她便戴的是这根钗,她那日出游,身上没带银两,便将这钗拔下给那被自己马车撞了的乞丐当医药费,后被自己着人取回,物归原主。
于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,她可以如此心善施以援手,难道会罔顾江浙十数万人的性命吗?
梁皇的口气软了很多,冲陆婉灵道:“你先退下吧!此事朕自有主张,你若是为陆家求情,朕便连你一起治!”
言下之意,是暂且饶过她了。
陆婉灵抿紧唇,眼泪滚滚而落:“臣妾不敢为陆家鸣冤,如若陆家真犯下如此滔天大罪,不顾江浙百姓性命,也请皇上一并处罚臣妾。”说罢又重重磕了三个头,方一瘸一拐的退了下去。
晨曦正在给陆婉灵上药,陆婉灵脸上的哀戚已全然不见,只剩下精明和狠辣。